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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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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

胤礽原本打定了主意不管賈璉等人的水平如何, 他一定會誇讚幾句,絕不叫林大姑娘的顏面上過不去。

然而,隨著賈璉動作的展開, 胤礽越看越覺得心驚。

他也有武師傅,能夠資格來教他的人在大清已經是拔尖兒了, 可若是讓他的武師傅來與賈璉過招, 胤礽也說不準到底哪個會勝出。

因為賈璉的一招一式裏俱帶著淩厲的殺意, 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若是放到戰場上手起刀落瞬間便能化身為收割敵人頭顱的大殺器!

胤礽只覺得震驚,賈璉的功夫全部來自於林大姑娘, 所以她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十幾歲的明媚少女,身上卻有太多他看不懂也猜不透的東西。正是這份神秘莫測,令他總是在午夜夢回之時輾轉反側。

胤礽目不轉睛地盯著賈璉的身影,仿佛在透過他去試圖揣測那個少女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他正想的出神兒,不妨賈璉一個錯身,林默涵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手裏拿著兩把劍肆意地舞了起來。

她流暢地或刺或拋,或是一個繁覆華麗的連環劍花,兩柄細長的劍在她的手中仿佛幻化成了蛟龍一般, 令人望t之生懼。

胤礽的目光瞬間被強勢地吸引, 看著她如同天上的戰神九天玄女下凡一般瀟灑豪邁的身姿, 感覺自己仿佛頃刻之間就置身於廣袤無垠的沙漠之中。

蒼天為證,大地為媒, 他此刻只盼著能攜一壺酒與她策馬奔馳於天地之間, 那樣的人生該是何等地快意。

賈璉在林默涵來的那一刻早已停下了動作, 也不光是他,其餘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盯著林默涵看。

他們家大姑娘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 卻很少舞劍。

還記得上一次舞劍是在兩年前夫人的生日宴上,驚鴻一般的身影,簡直就是一場震撼人心的視覺盛宴,令他們一直都念念不忘。

他們盯著在演武場中央的少女,她的身姿實在太美了,糅雜了柔美與兇狠,力量與嬌軟這兩對至極的矛盾於一身,尤其是舞動起來的動作,那般地幹凈利落,仿佛隨時都要起飛一般。

林默涵酣暢淋漓地舞完了劍,接過黃月貼心地送來的毛巾拭了拭汗,走到還呆楞著的胤礽面前,行了個禮:“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胤礽如夢初醒,十分不好意思地臉紅了:“叫大姑娘見笑了。”

不需多言,小方子已經帶領人清場了,賈璉硬是頂著小方子的死亡眼神威脅不肯走的太遠。

倒也不是不放心表妹,主要是還未成親呢,好歹註意點影響!

林默涵與胤礽走到旁邊休息的廊下,沏了杯茶遞與他,胤礽連忙接過,杯中的茶水差點都灑了出來。

看著比自己還要局促的太子殿下,林默涵問道:“太子爺覺得方才臣女舞的如何?”

胤礽的眼眸中瞬間浮上一抹星光,說道:“極好,便是天上的神女想來也不過如此了。”

林默涵看著他亮晶晶地眼睛,笑了笑說道:“可是臣女的母親卻不允許臣女舞劍了,她說大清朝的太子妃應當以柔順貞靜為重,最好一步一擡頭都能做到如尺量般精準。”

這話賈敏確實說過,就在當初的那場生日宴上,那時他們全家還在揚州。

許是那晚的月色太過柔和,黛玉的琴音也太過美妙,她偷偷地喝了幾杯酒,就突然興起要舞劍。

還記得當時父親和母親的神色,一開始充滿了讚嘆與驕傲,然而慢慢地母親的臉上就落下了淚珠兒,然後說出了那番話。

滿洲的姑奶奶們再是被格外寬待些,也不可能允許太子妃舞槍弄棒的。

胤礽聽到這裏有些難過,不知為何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說道:“孤自一出生就沒了母親,聽說她是因為身體孱弱才在生產時沒了力氣而崩逝的。雖有皇阿瑪的慈愛,但是孤還是十分羨慕兄弟們都有額娘,這是孤出生到現在最大的遺憾。所以大姑娘,作為你將來的丈夫,我十分樂於看到你有一個健康的體魄,甚至還為此暗暗地欣喜過。”

林默涵沒想到這小子順著桿子往上爬的本事挺大的,當即柳眉一豎,說道:“誰說你就一定是我未來的丈夫了?臣女可記得皇上並不曾下過聖旨。”

看著面前女孩兒嬌俏的神色,胤礽也笑了,說道:“反正孤和宮裏都認定了你是太子妃,只等著明年選秀一過就下發明旨。林大姑娘便是想賴也賴不掉了。孤知道你的用意,旁的孤不敢多說,在毓慶宮裏無論你想怎樣都成!”

“那我要繼續舞槍弄棒呢?”

“可以。”

“那我要隨時召見家人呢?”

“可以。”

“那我要把房頂拆了呢?”

“都可以,大不了咱們找皇阿瑪要錢再蓋新的就是!”

……

說著說著二人便笑了,林默涵原本只是想逗逗胤礽,畢竟她都做好了扮演一個閨中典範的準備了,喊打喊殺的女戰神做膩了也想體驗一把頂級貴婦的生活嘛。

只是沒有想到胤礽答應的這麽痛快,這也算是意外的驚喜了。

“殿下既答應了臣女可不能反悔,咱們以茶代酒幹了這杯吧!”

胤礽笑著應了一聲“好”,煞有介事地與林默涵碰了碰杯,一口喝下去,只覺得這茶真是滿口回甘,餘味悠長。

日頭慢慢地落下去,絢麗的晚霞在不知不覺間鋪滿了天空。

兩個原本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年男女此時正笑瞇瞇地談論著將來的婚後生活,胤礽看著林默涵近在咫尺的臉,恍惚之間還是有些眩暈。

想了想,他說道:“其實孤也有很多顧慮,生怕你因孤而受到委屈。前幾日在赫舍裏氏的賞花宴上的事情孤已經聽說過了,這次來就是特地給你撐場面的。赫舍裏氏是孤的外家,舅公索額圖傾盡全力扶持孤多年,看見你受委屈孤卻無法開口懲罰他們,你可怨孤?”

其實林默涵壓根兒就沒那麽矯情,赫舍裏氏與太子可是堅不可摧的盟友,自己與胤礽這才哪到哪兒啊!

而且太子妃的位置若是那麽好坐,那京城裏的滿蒙貴族早就把自家的女兒推上去了。

皇上和太皇太後之所以能夠瞧的上她,不就是因為她渾身上下都寫著“不好惹”三個字嗎?

林默涵說道:“自然不怪殿下,臣女當日並未吃虧,而且皇上和太皇太後的眼光是不會錯的。”

胤礽聽她這般說反而更加羞愧了,說道:“這段時日,孤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赫舍裏氏分明是孤的外家,那麽對於將來的太子妃也應該如同孤一般尊重才是,卻為何要在當日的賞花宴上為難與你?”

林默涵終於來了點興趣,問道:“那麽太子殿下如今想明白了嗎?”

胤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孤這麽聰明,怎會不明白?其實他們的心思也不難猜,就如同朝廷一般,雖然都是我大清的臣子,但是卻又各有個的小心思。官職都有高低貴賤之分,最是親密的盟友間也總會有人是掌舵的,有人是跟在後面搖旗吶喊的。舅公他,終究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說到這裏,尚且年輕的胤礽不免有些失落。

這個世上,除了皇阿瑪之外,他心中最為信任、親近之人便是舅公索額圖了。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舅公乃至整個赫舍裏氏一族也是有自己的盤算的。

胤礽的心裏也說不上是否難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赫舍裏氏為自家著想也是沒有錯的。

只是他待舅公已然如同至親一般完全地信賴,而他們卻還是想要淩駕於太子妃之上,胤礽做了多年的儲君,很難不陰謀論一番。

自家的外家已經算是煊赫無比了,他們還想再圖謀些什麽呢?難道認為可以哄騙嚇唬自己夫婦二人將來淪為赫舍裏氏手中的傀儡,任他們肆意妄為嗎?

胤礽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陰暗,不該惡意揣測全心全意待自己的舅公,所以這段時日他的內心十分糾結,過的實在不好。

林默涵伸手拍了拍胤礽光滑的腦袋,說道:“所以太子殿下您需要有自己的判斷呀,而且索額圖大人這點小把戲並沒有瞞住英明睿智的您,臣女覺得您還是十分厲害的呢。臣女知道您要把這番話說出口是很不容易的,心中十分感念您的心意。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臣女願與殿下永以為好。”

可憐地太子殿下,如果你知道將來會被索額圖帶到溝兒裏去,一定會穿越時空來感謝陰差陽錯地讓你在尚且年少之時就產生芥蒂之心地我。

所以說,沒事幹別總想著去踩著別人上位,很容易就會翻車了。

胤礽聽著林默涵的安慰嘴角越來越上揚,尤其是最後的那句仿若誓言般的話語,心中充滿了甜蜜。

“我雖然沒有見到過皇阿瑪與額娘是如何相處的,但我願意去做一個好丈夫,你的心意我必定永遠視為瑰寶,願我們將來能夠做一對沒有隔閡的親密夫妻。”

看著胤礽炙熱的雙眸,林默涵其實滿腦子都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世上最難做的夫妻便是天家的,錯雜覆雜的利益糾葛纏纏繞繞在一起,實在是剪不斷理還亂。

可能幾句謠言都能令原本情比金堅的伉儷漸行漸遠,更不必說有太多的人並不盼望著他們能夠親密無間了。

林默涵理解不了身為太子的胤礽為何會因為幾面之緣就對她產生了這般的期待,思來想去便只能暫且歸根於他們老愛家那根祖傳的情種基因了。

看著面前少年期盼的神情,林默涵終究還是說道:“殿下的願望也是臣女的願望。”

等到晚霞也褪去,天邊染上了幾分暮色,賈璉的嗓子都快咳冒煙兒了,胤礽才依依不舍地提出告辭。

林t默涵隨著眾人送至門外,臨走前胤礽還不忘說如果下次有機會孤一定會再來的,只是到時候還請林如海千萬記得要給他送帖子。

眾人自然都應下了,賈璉親自護送胤礽回宮,回來時手上捧著一個紫檀木做成的小匣子,王熙鳳當晚就送了過來。

林默涵打開一瞧,竟是一對羊脂玉做成的鴛鴦!

看著這雙胖乎乎地透著些憨態的玉鴛鴦,王熙鳳打趣兒道:“瞧瞧這對兒鴛鴦,就連身上的羽毛都雕刻地這般精細,就連這成色也十分地罕見難得,我這輩子也見過不少好東西,一看到這個往日那些就都成了破銅爛鐵,沒一件拿的出手了。”

黛玉也捂著嘴笑道:“成色算的了什麽?這裏頭的寓意你們還看不懂嗎?真是好一對親密的鴛鴦啊……”

林默涵非但沒有臉紅,反而拿著賈璉與王熙鳳之間的趣事反擊了回去。

還是賈敏十分地憂心,回房後把此事告訴了林如海,然後說道:“也不知皇上是否知道此事,萬一被誤會成了私相授受,咱們涵兒可怎麽擔待的起?”

林如海倒是知道幾分皇上與太子相處的情形,說道:“夫人不必過於憂心,皇上一片慈父之心,對太子殿下照料的十分周全。莫說太子殿下送出去的東西了,便是隨口說的一句話都會放在心上。這東西既然到了涵兒的手裏,留下也無妨,涵兒不是張揚的性子,夫人若是不放心明日再仔細地叮囑一番也就是了。”

賈敏這才放下心來,夫妻二人今日都累了一天,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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